曲德水曲叔坐在轉(zhuǎn)椅上，他所在的觀察室很小，與試驗場風格一致的六面雪白墻壁，只不過燈光換成淺黃色，他面前是一張黑色的實驗桌，上面擺著一個手掌大小的房屋模型，泛黃的貼墻瓷磚，帶對聯(lián)的木門，與試驗場中的那幢小樓看上去一模一樣。

    仔細看的話，會發(fā)現(xiàn)模型里也亮著燈，隱約可以看見人影在其中活動。

    曲德水雙手撐在下巴上，看起來像是在閉目養(yǎng)神，在觀察室的門被推開時，他卻像是知道來的人是誰，眼睛也不睜地說：“我還以為你很放心呢。”

    玄承子步履從容地走進來，袖手站在曲德水身旁，“有曲叔親自看著，我當然放心?！?br/>
    曲德水睜開眼，笑道：“我可當不起你的奉承，難得見你離開調(diào)研局，收容盒那邊沒關(guān)系嗎？”

    玄承子說：“局長正好回來找我喝茶，我就請他幫個忙，讓我能出來放放風?！?br/>
    他看了眼觀察窗外，黎許站在小屋門口不遠處，正靜靜地等著宋然出來，“現(xiàn)在情況如何？”

    曲德水說：“馬上就要開始第二輪，這孩子第一輪其實就找到本體在哪兒了，只不過缺乏經(jīng)驗，這才拖到第二輪，他這能力真的了不得，只要再給他多補補課，把已知的蝕的種類了解一下，他很多時候就不必再花功夫去探尋蝕的真身，異能一開，全部曝光。”

    玄承子聞言輕輕松了口氣，“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曲德水說：“真虧你們能找到這樣的好苗子，有他在，黎許起碼多了一份保障?！?br/>
    “你我都清楚，最穩(wěn)妥的就是讓黎許永遠都不要接觸到蝕相關(guān)的任何事物。”玄承子平靜地說。

    曲德水沉默下來，過了片刻，他才嘆道：“沒辦法，之前是上頭顧忌你和局長，才沒什么動作，但在他們眼里，黎許的價值太高了，他們做夢都想有機會能掀翻七神，現(xiàn)在有個現(xiàn)成的人類成神的實驗樣本在眼前，他們怎么可能放過？”

    “對了，你有沒有跟這孩子說清楚啊?！鼻滤畤@著氣忽然想到這一點，“別人家糊里糊涂地就給你們騙過來了。”

    聽到這句話，玄承子不自然地轉(zhuǎn)開頭，他的做派向來是平穩(wěn)淡然的，這一點小表情再明顯不過，曲德水瞪大眼：“你沒說？！”

    玄承子垂著眼睛，“這件事本來知道的人就越少越好，更何況他沒有任何基礎(chǔ)，連聽到七神是蝕都有些接受不了，我怎么能說？”

    曲德水哼了一聲，“隨便你們吧，我看黎許還是挺中意這小子的，就算你不說，他這種少根筋的性格，哪天也得給你說漏嘴咯?！?br/>
    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，曲德水忽然說：“第二輪開始了?！?br/>
    宋然站在門口睜開眼，他深深地吸了口氣，頓時從鼻腔到氣管到肺部，都充斥著略帶腥味的水汽，這氣味令人不適，但此時卻讓他稍微放松下來。

    宋然還能隱約感覺到胃里有什么東西，他喉頭動了動，壓下嘔吐的沖動。在這之前，他先是在老杜等人的虎視眈眈下，不得不吃下一些飯菜，那味道如同在咀嚼軟爛腥臭的水藻，他是強忍著才沒當場吐出來，但吃完之后他便感覺身體變得松軟下來，自己仿佛一灘爛泥，被老杜拖著進了浴室，老杜面無表情地拉開浴簾，那后面是一池滿布海藻的水，綠得好似無底深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