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上面的落款——”

    “是幾十年前的?！?br/>
    馬厲勤緊皺著眉頭，指著上面一塊區(qū)域的幾個文字，說道，“你看，這上面寫著‘巴華村’，巴華是我們這里的俚語，大概的意思是，‘非常適合養(yǎng)蛇的肥沃土地’，這是我母親在我小時候告訴我的，自從普通話普及之后，巴華村就被改成了南明鎮(zhèn)，實際上十年前它的行政規(guī)劃還不屬于青榆市，因為這里的移民太多，短時間內不好劃分?！?br/>
    “養(yǎng)蛇”葉一諾額頭冒出冷汗，追問道，“你們這的人……都喜歡養(yǎng)蛇？”

    “倒也不是?！瘪R厲勤憨厚笑了笑，從柜子里拿出了兩個缺了口的碗，放在桌上，又將藥罐子里頭的粘@稠液體倒出，光線折射之下，原本黑乎乎的表面看上去莫名讓人多了一絲胃口，他當著幾人的面往嘴里灌了一口，面無表情咽了下去，說道，“我母親小時候跟我講過一個故事，說的是老一輩的人啊，吃不起飯，就愛干什么？上山，進地，抓野味，啃樹皮。有一回，他們在林子里發(fā)現(xiàn)了野雞的尸體，還找到了一堆五顏六色的蛇蛋，當時也沒管能不能吃，正準備帶回去給它一并丟進鍋里，這時山里頭就突然出現(xiàn)了一條會說人話的蛇，它苦苦哀求那些人不要吃掉自己的孩子，但大家都餓的不成樣子了，現(xiàn)在有葷腥可吃，足以過過嘴癮，誰樂意去啃樹皮？二話不說就把蛇蛋搶了過來，那條蛇一下子就急眼了，發(fā)出了跟老婦一樣的哭聲?！?br/>
    葉一諾將桌上的另一碗草藥端起，往嘴里灌了一半，又遞給有氣無力靠在墻上的葉凌。后者咬唇搖了搖頭，撒嬌似的抗拒了起來，但隨著葉一諾目光一瞪，她就只好趕忙喝了下去，頓時滿臉苦色。

    “這哭聲啊，果真就跟死了孩子一樣，幾個心腸仁慈的村民聽了，勸說了幾句，就把蛇蛋放回了原位，撿起地上被啃了一半的野山雞尸體回去燒火了?！瘪R厲勤短暫思索了片刻，像是在回想具體的細節(jié)，“啊……后來更詭異的事情就出現(xiàn)了，那條會說話的蛇竟然幻化成了人形，帶著一堆小蛇找到了當時放過他們一命的村民們，告知了他們飼蛇之法，讓他們將來好好利用這片土地養(yǎng)蛇，必要時可以殺蛇肉飽腹，但是一定不能趕盡殺絕，只有這樣才能有源源不斷的幼蛇誕生。從那以后，村子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，基本上都不會有餓肚子的情況出現(xiàn)了?！?br/>
    “后來，隨著國泰民安，村民們漸漸學會了種地播種產糧食，吃慣了蛇肉的他們便開始改吃米，順手就把養(yǎng)殖起來的蛇一窩蜂全給丟進了深山里頭，這事兒就差不多不了了之了?！?br/>
    “這故事聽起來真玄，跟我小時候看的聊齋有的一比了?！?br/>
    張子倫打了個哈欠，身為道士最不忌諱的就是這種鬼神之說，他覺得很沒新意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故事嘛，我也不知道，反正都是口口相傳，一代又一代傳下來的，我那個老母親平時就愛跟人嘮這個?！瘪R厲勤笑了笑，說道，“我小時候也覺得這就是個杜撰出來的傳說，沒什么好驚訝的。直到我當上村長那年，我在處理土地分配的事情時，就發(fā)現(xiàn)了一些

    不太對勁的地方，比如你們見到的那片葬甕棺的土地，其實早就被人動過土了?！?br/>
    “哦？你是怎么看出來的？”葉一諾瞇了瞇眼，問道。

    “我啊，大學畢業(yè)的時候，學的是地質工程，也就是你們尋常所說的地質勘探，這個學科呢，到現(xiàn)在是比較少見了，大多向你們這樣的年輕人，學的都是什么計算機啊、金融啊，這一類的東西?！瘪R厲勤頗為感嘆道，“像我們那個年代，要是想找個好工作，最好的辦法就是給國家做事?！?br/>
    他停頓了一下，“扯遠了。是這樣，我觀察到那塊區(qū)域的土質和鎮(zhèn)子里農田的土質有很大的不同，那些土像是被移植到這里來的，這么說你們可能聽不懂，我簡述一下，在一些地勢較低且雨水常臨的地區(qū)土壤會非常濕潤，而一些干旱地區(qū)的土壤則比較干燥。再且，不同地區(qū)的土壤中所含的礦物質也不同。礦物質是植物生長所必需的養(yǎng)分，如氛、鎂、鐵和鉀等。如果沒有它們，植物就會缺少營養(yǎng)，長勢也會變差，你們來的時候應該也發(fā)現(xiàn)了，那片地方其實已經是廢田了，和周圍的農田截然相反?！?br/>
    “變成廢田的原因，難道不是因為地下有甕棺？”葉一諾不解問道。

    “不不不，首先甕棺本就是陶瓷制品，它和絕大多數(shù)的棺材不一樣，而且也沒有專門的墳包，再就是甕棺的密封程度很強說，它不會像木材一樣可以被白蟻腐蝕?！瘪R厲勤說道，“說它會影響土質，是站不住腳的。青榆市本來就是沿海城市，雖說現(xiàn)在正值夏天，但這些土壤明顯有所不同，前不久環(huán)保部門還來鎮(zhèn)子里跟我談了下大樹移栽土壤改良的事情，對附近的土質也進行了一些施肥改良，這件事，不會錯。”

    “夠專業(yè)。”張子倫贊嘆了一句。

    葉一諾問：“也就是說，那片甕棺地不不屬于這里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