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青青收起臉上溢出的菌絲,凝實(shí)了五官。

    她眨巴著眼，看著謝無妄探手從孟憨身軀中抽出金燦燦的器靈，一把捏碎。

    “少主啊……”老人的聲音悠悠飄散，帶著幾分解脫,“終于,結(jié)束啦……”

    謝無妄緩慢地撒手,指間碎出一片金芒。

    那只骨節(jié)仍然僵硬的手，特別醒目。

    少年時(shí)期的謝無妄，手掌沒有未來那么大，顯得五指特別細(xì)長，揮開一手金光的樣子,又華麗又冷酷。

    寧青青恍神的瞬間，他手臂一卷，將她攬進(jìn)了懷里，緩緩蹲坐在滿是金火的土地上。

    他身上的夜行衣多有破損,臉龐左下方亦是殘缺了一塊，表情不甚靈動(dòng),還是像一只碎掉的瓷娃娃——少年的謝無妄,更像瓷娃娃了。

    她還沒來得及開口，少年已僵木地露出了兇巴巴的神情。

    “讓你取我道骨，為何不做！”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。

    音色極好，只不過與成年的謝無妄相比,這個(gè)聲音便顯得清朗稚氣了許多。

    兇殘，也像是故作兇殘。此刻的謝無妄，仿佛還不是那個(gè)無懈可擊的虛偽道君，他有弱點(diǎn)，會(huì)動(dòng)真感情,他這般看著她，她能感覺到他在心疼。

    妄境在他身后破碎。

    曼麗的金光與赤焰交相輝映，世界崩潰之時(shí)，有種特別的凄艷絕美，與少年半破的臉孔一道，映在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中。

    天空好看，他也好看。

    再一瞬，元神歸位。

    寧青青倏然回神。

    后背因?yàn)楦兄搅宋C(jī)而陣陣發(fā)寒——有什么東西來到她身后了！

    是了，在進(jìn)入妄境之前，正有無數(shù)僵尸海民朝她撲過來，她扔出的蘑菇只能稍微抵擋一小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