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日的典儀一直持續(xù)到日落,到華燈初上時,禮炮煙花絢爛了星空,歧王宮里笙歌鼎沸,鼓樂喧天。
說是歧王宮,卻只是昔日歧王府,尚未擴建一石一木。當年聞人氏受皇命在此平亂,每走一步如履薄冰,曾多番遭遇蠻部夜襲,歸順之夷族亦無信義可言,反水是常有的事。最初的歧王府未大興土木,為了節(jié)省銀兩補軍費虧空,比其他王府還要簡樸少許,但經(jīng)數(shù)次反叛,全府上下之安全幾度危如朝露之后,歧王府不得不擴建重修。
重建之后的歧王府設(shè)有高墻望樓,鑄玄鐵大門,內(nèi)設(shè)甕城箭樓,可屯兵千人。除未設(shè)后宮重重殿宇,無花園游樂之所,占地偏小外,與真正的宮城并無太大不同。
所以這歧王府改稱歧王宮并不貽笑于人。
新王后所居院落現(xiàn)已更名為瑰燕宮,乃歧王親自題字更匾。這日燕媯從祭壇歸來入宮,就是在這瑰燕宮中受女眷拜謁,勞頓一日至酉時一刻方歇,用了膳食后便入房中靜候歧王。
戌時許歧王散朝,終入了洞房,應(yīng)也疲累得很,只與她分坐床沿輕揉額角并不說話。
累了一日,終于只剩他二人,不必在人前裝樣子了。案上紅燭曳曳,屋內(nèi)卻冷冷清清,絲毫不見大喜之日該有的溫存。
燕媯覺得胸口悶,兀自取下沉重的八尾鳳冠,褪了朝服,穿著一身紗衣開窗透氣。清風(fēng)拂面,她舉頭望月,見上弦月懸掛空中尚未滿盈,月缺人未圓,不免心頭涼涼如這月光。這兩三月來,所經(jīng)歷之變繁多,迷迷糊糊似場大夢,轉(zhuǎn)眼她竟連嫁衣都穿過了。
“王后心有所屬,可惜所嫁之人非心屬之人,悲從中來,唯有望月興嘆。”身后傳來歧王的話。
燕媯回過來半個身子,見歧王面有笑意看著她,只是這笑頗有些敷衍。她點點頭,也不害羞也不否認,平平淡淡的語氣:“是啊,想他。”
她突然想付之涯了。
歧王大約白日里太累,臉上的笑著實僵硬。他走到桌邊坐下,提起酒壺斟酒,剛要倒入白玉杯中,才想起這合巹酒內(nèi)有助興的東西,忙擱下倒了兩盞熱茶,一盞自己飲了,一盞放在對面。
“可否給孤說說他?!?br/>
難有清靜時,這月賞得倉促,不賞也罷。燕媯索性合上窗,座回來端茶飲水,反問一句:“王上與他相識多年,難道還不清楚他么?”
他搖頭,很有些遺憾:“在孤面前他忠義有謀,有時候心狠手辣不遜于孤。但,我從不知他私下又是怎樣的人,竟能叫王后這等女子魂牽夢繞。”
“他……”一提起他便有好多回憶涌現(xiàn)腦海。茶淡無味,燕媯伸手去取酒壺,“他是個話少的人,沒人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?!?br/>
卻有一只手忽然攔住她斟酒,她抬頭,見歧王沖她搖頭,說:“洞房喜酒,飲不得?!?br/>
她忙罷手,笑笑,又說起付之涯:“其實我也不懂他,他的心事從不同我說。我總是去猜,他又總是誘我去猜……”說到此處,燕媯露出一絲苦笑,“呵,若不是光憑猜,我也許不會出錯中他的圈套。”
而是早已與他共赴黃泉,怎會還有今日的洞房花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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