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晉王蕭珉，八歲襲晉王爵，十七立軍功，十八除權(quán)臣，十九拜宰相，二十五封王，佐理朝政有年，功勛卓著，宗室表儀，行成士則。成運(yùn)二十年除夕，立為皇夫。成運(yùn)二十一年春，晉王薨，稟命不融，享年二十有六，謚曰安，葬于____?！?br/>
    禮部再次呈上草擬的詔令，詢問我是否要將蕭珉的衣冠葬入昭陵。

    我將案上所有東西推翻，吼道“孤說了多少遍，晉王沒有死，你們?yōu)槭裁匆粋€個非逼著孤承認(rèn)，誰親眼見到他的尸身了嗎？”

    書房內(nèi)，門下侍中唐轍并魯國公、禮部尚書跪在階下，魯國公老淚縱橫“陛下，故人已去，陛下還年輕，往后的日子還很長，要朝前看哪。”

    唐轍苦口婆心勸道“陛下，晉王已經(jīng)走了半年了，陛下何故再自欺欺人……為殿下行葬禮，也好讓中書監(jiān)大人安心哪?！?br/>
    杜老見蕭珉久去未歸，我每天也失魂落魄，稍作打聽，便猜到了事情的大概，一下子病情反復(fù)，形勢不容樂觀。唐轍大約是知道了杜老的身體情況，才這樣提醒我。

    “孤累了，此事容后再議。“

    唐雨澤即將臨盆，幾次想進(jìn)宮都被我摁了回去，齊毓見我，也只是嘆息“這又何必”。

    我說，既然大家心里都認(rèn)定蕭珉死了，葬禮不葬禮有什么說法？總之，我還會等的。

    唐雨澤誕下一對龍鳳胎，滿月酒后，林君庭便帶著妻兒去幽州赴任了。

    成運(yùn)二十一年暮秋，中書監(jiān)杜堇相歿，享年六十九，謚文貞。禮部草擬的晉王悼文沒有用上，反倒是中書監(jiān)的悼文先用了。

    杜老沒有妻妾，膝下無子，我、齊毓、齊旻在靈堂前守夜三日。第三日夜里，陳王府來報，王妃暈倒了，齊毓慌慌忙忙起身回府，大概因為久跪，出門時差點摔了一跤。

    靈堂上只剩我和齊旻二人，我們幾乎三天不曾說過話，叫他跟在我身后守了這么久，也是難為他。杜老靈柩在此，當(dāng)著老師的面，我有些話要問齊旻。

    “我聽說了一個故事。”長時間不開口說話，發(fā)出的聲音嘶啞難聽。

    “姑姑……”

    齊旻湊上前來，想關(guān)心我的身體，我揮手示意他退回去，接著說道“九州東南部有一個苗寨，位處大山深處，名曰云寨。那一片盛產(chǎn)棉花，每年村民們都會將收獲的棉花聚集運(yùn)出寨子外面，換來銀錢和糧食。不久前，云寨老族長去世，他的兒子繼任，但他年紀(jì)尚輕，威望不夠，四長老又諸多刁難，一時間，這位新族長處境有些微妙。族長有一義弟，排行第三，人喚三郎。四長老的小女兒從小就喜歡跟在三郎后面，寨子里的人總調(diào)侃，說五姑娘將來要嫁給三郎的。三郎每每聽到這話就覺得十分厭煩，于是對五姑娘也愛答不理?！拔铱戳艘谎埤R旻，他的小臉低得不能再低，耳根子都紅了。

    “后來不知怎么，三郎對五姑娘突然轉(zhuǎn)變了態(tài)度，五姑娘很是開心，與他無話不談。這五姑娘不過才五六歲，天真爛漫，什么也不懂，三郎從她口中得知，四長老私藏了許多棉花，意圖偷運(yùn)出寨子以牟私利，于是三郎哄她帶自己去了四長老的倉庫。不久后，新族長便帶著諸位長老抄了四長老的秘密倉庫。四長老絕地反擊未果，以族規(guī)處死，五姑娘貶為奴役?！?br/>
    “姑姑，別說了?！褒R旻跪著挪到我跟前，哭腔越發(fā)明顯，”旻兒知錯。“

    我摸摸他的頭“每次一要提到這件事，你總是含含糊糊地糊弄過去，我想你也知道，勝之不武，實非光彩之事。今日在杜老跟前，你同我說說，你錯在哪里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