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大的白玉廣場上,人影綽綽,卻寂寂無聲,黯鴉的天宇中一輪冷鉤迅速沒入片片云翳中。風忽地大了,吹得焰火亂舞,映照在每張人臉上,如見鬼影,恐懼森森。
那個男人站著。
其他人全跪著。
他寬大的黑袍被風撩起,露出肌理起伏的胸膛,長裾拂動,鮮足染血,渾身散發(fā)著一股狂野不羈的氣息。
他不似帝尊,更如地獄爬出的妖魅,艷麗又張狂。
他停在許依諾面前,半米距離。
許依諾為了保命,乖乖垂下了頭,目光正落在男人的右手,拂落的黑色長袖繡著金色云紋,光色流動,精巧華貴,然袖下延伸出的那柄弧刃大刀,刀口锃亮,一縷血色順著刃口靜靜滴落。
一滴,兩滴,觸目驚心。
她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兒,渾身一個機靈兒。雙手抱住脖子,幾乎將腦袋埋進雙膝中,更像只鵪鶉了。
男人微瞇起眼,戾色變了變,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戲謔。
扯動的唇角落了回去,他抬起下頜,手臂動了,大刀尖兒朝女人探去,從他的角度其實是去勾女人的下巴。
許依諾一看那刀子朝自己伸過來,嚇得直往后挪。
她抱著腦袋,蹲行后移的樣子,瞧著更是滑稽,便有長長裙裾掩飾,任誰也能看出她那不是跪著,還是蹲著的。如此不合禮儀,就是找死的節(jié)奏?。?br/>
刀尖兒沒有如期勾到人,皇帝的表情有一剎空白。
這一幕,看得周人眼角都抽了。
眾所周知,皇帝殘暴不仁,稍有不順心意者,重罰嚴懲,流血是小,斷肢常有,丟命事大。便是領有誥命的妃嬪,也逃不得一頓皮肉苦楚,重傷常有,更有被嚇瘋掉的。
這個許美人今日也不知吃錯了什么藥,居然鉆到宮女堆里,不管是何原因,皇帝起了疑心,這一遭怕是難過了。好歹許家還有些身份地位,許丞相官居二品,勢力不小。許美人若乖乖應諾求饒,多不過吃點皮肉苦,應能躲過這一劫。無奈……
“許美人?!?br/>
皇帝開口,距離太近,低沉的聲音像帖著耳骨導入顱腔,沒了那惑人的香,又帶上震顫心弦的音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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