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媽什么意思？什么叫他都知道了？所以他媽也知道？

    轟——劉世生腦子一坨漿糊，好半天恢復(fù)思考，他拉下被子問他媽：“小妹也知道？”

    曹志芬點(diǎn)完頭解釋：“一開始她也不知道，是前兩天突然問我。”

    “問你什么？”劉世生眼皮跳個不停，他扶了扶鼻梁上歪向一邊的眼鏡。

    “她看小望龍更像你爸，威脅我不告訴她真相就去問你。”曹志芬覺得自己也委屈，“兒子，媽實(shí)在沒辦法，才跟你妹說了，不然我打死也不會告訴她。”

    劉世生覺得好笑，太好笑了，但他笑不出來，筆挺挺地躺在床上，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，眼神空洞，平靜得猶如一潭死水。

    這一刻，他突然理解了林子君當(dāng)初抓住他婚內(nèi)出軌回家大鬧時發(fā)現(xiàn)全家就她一個人被蒙在鼓里的心情。

    全世界都背叛了他，那種孤立無助和憤怒。

    “兒子，你聽媽說，媽也沒想到，死老頭這么大歲數(shù)還能生兒子，就那天，小望龍生出來的第二天，死老頭把親子鑒定報告拿回來，我人都嚇傻了，我說他罵他打他，他跟我保證一定不讓你知道這事兒，小望龍就是你兒子，以后家里的東西都是你和小望龍的……”

    劉世生眼皮動了動，“他們什么時候搞上的？”

    “不太清楚?！辈苤痉乙桓睙o所謂的態(tài)度，在她看來，事情已經(jīng)發(fā)生了，追究得再明白也沒用。

    “好好想想。”劉世生突然伸手抓住曹志芬，力氣大，疼得曹志芬往回縮，掙扎了好幾下無濟(jì)于事，手腕像是被一塊生鐵箍住了，對上劉世生的眼睛，哪怕隔著鏡片，她也感覺到了兇狠。

    她兒子從小就懂事，典型的“別人家的孩子”，如果不是前夫嗜酒如命，酒后喜怒無常，經(jīng)常打她，為了保命，曹志芬也不會選擇離婚。

    離婚后，曹志芬經(jīng)人介紹認(rèn)識了棉紡廠的劉建軍，處了三個月扯證那天，兒子找到她，被他親爸打得鼻青臉腫，曹志芬當(dāng)時別提多心疼，想把兒子留在身邊，又怕劉建軍不能接受，好在老天爺可憐他們母子，劉建軍主動提出讓兒子改姓劉，以后就是他們老劉家的孩子。

    重組家庭后，曹志芬一直過得提心吊膽，害怕前夫找過來，直到聽人說對方早就喝酒摔死了，她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下來。

    這些年，她兒子對她很孝順，幾乎沒跟她紅過臉，第一次用這種眼神看她，和和前夫發(fā)酒瘋的樣子太像了，原本已經(jīng)塵封的痛苦過往被喚醒，曹志芬只覺得渾身冰冷，連打好幾個激靈，端手里的杯中水灑出來，濺到劉世生的鏡片上。

    劉世生這才松開曹志芬，從床上坐起來，摘下鼻梁上的眼鏡，用被角擦拭水漬的同時，抬頭看向他媽。

    那一瞬，曹志芬看到了自己的前夫，條件反射地往后退，從床邊跌坐到地上。

    劉世生居高臨下地睨著她，好一會兒，勾起嘴角呵地一聲笑，嚇得曹志芬汗毛倒立，她前夫就是這樣，不喝酒的時候，斯斯文文，人畜無害，一旦喝多就是索命的厲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