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荊州制建康之上流，襄陽制荊州之上流。故武侯隆中之對，甚重荊襄！向北則連漢水、淯水以爭形勢。關(guān)羽自襄陽攻樊城，曹操失措，以襄陽之地，北接宛洛，可自此以潰中原腹心，雖魏武之善用兵，亦有不能抗者......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“山東、荊襄，猶江南兩翼！據(jù)山東可固淮泗上游，據(jù)荊襄可固長江上游。兩翼張，則江南之勢張！譬如徐達(dá)北伐——”

    “誰北伐？？？”

    王揚一時失言，竟把元明之際的例子都舉了出來，馬上改口道：

    “呃......徐......許是將來有一天，欲達(dá)北伐之全功?？蓮幕此?，先取山東，再略河洛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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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注：①傅斯年《夷夏東西說》開篇便說東漢以后常分南北，三代及三代以前，分東西。不管結(jié)論正確與否，此等見識，甚見氣魄。有的東西看著或許覺得簡單，但就這一層窗戶紙，可能上千年都沒被有捅破。所謂人人意中有，人人口中無，就是指這種情況。

    我們現(xiàn)在說地籍經(jīng)常說你是南方人，我是北方人，以南北為要點作區(qū)分，但不是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的。兩漢時說“山東出相，山西出將?！焙汝P(guān)、崤山至重，所以介紹地籍，常說關(guān)東關(guān)西，山東山西，東漢末年開始就逐漸演變成南北。東西魏的后三國時代，延伸至隋唐，都還存有這種東西劃分之余風(fēng)。

    ②清談與政治黨爭之關(guān)系，可參陳寅恪先生《書世說新語文學(xué)類鐘會撰四本論始畢條后》與唐長孺先生《魏晉才性論的政治意義》。

    宴罷人散，明月侵廊。

    庾易負(fù)手立于窗前，王揚酒宴上的話，句句回響在耳畔：

    “巴蜀據(jù)長江上游，下臨吳楚，其勢足以奪長江之險。無建康，則江南無頭；無巴蜀，則江南斷臂。故秦先并蜀，然后吞楚。晉欲滅吳，亦先滅蜀。以蜀為長江上游，順流東下，可分江南形勢也。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“欲固江南者，必爭于蜀；欲窺中原者，亦須據(jù)蜀。祖逖北伐，無巴蜀之援而終不能成?；笢厝∈?，故能入洛。劉裕收蜀，乃克長安。荊、蜀俱全，首尾相連，方能合東西之勢，以抗北朝。此孔明汲汲以倡吳、蜀聯(lián)合之故也！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“退守江左，襄陽不如建康；進(jìn)圖中原，建康不如襄陽。經(jīng)營荊襄，調(diào)動三吳之財，蓄養(yǎng)巴蜀之力，外以淮水為屏，如是，江南方足自守，經(jīng)營大業(yè)，莫過于此！自守有余，乃可興北伐。時機不至，徒逞熱血以傾大軍，誤國壞事，莫此為甚！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“父親。”庾黔婁送客回來，打斷了庾易的思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