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次說過一個辨別謠言的方法。這次再說一個。

    如果碰到看起很懷疑的論斷，那就可以問一句“典出何處”。

    胡適的“實證精神”很好，叫“有一分證據(jù)，說一分話”。

    沒有文獻支撐，何談?wù)摂啵?br/>
    歷史謠言一般分四種情況。

    一是根本找不出文獻支撐，純是臆測。

    二是結(jié)論擴大到文獻所能支撐的范圍以外。

    三是只能對文獻證據(jù)做膚淺式的理解，或是不知反證，或是孤證不立，或是不聯(lián)系上下文，或是不考察證據(jù)出現(xiàn)的歷史背景。

    四是沒有進行對文獻證據(jù)進行文獻學(xué)上的檢視。

    前三者，大抵都不出“想當然”三個字。

    因為此三字最容易產(chǎn)生謠言，但只要我們多想幾步便不容易被謠言所惑。

    比如說“魏晉南北朝時鹽是專賣的”這個論斷。

    真是這樣嗎？是魏晉專賣，還是南北朝專賣？南朝和北朝都專賣嗎？南朝宋齊梁陳每一朝都專賣嗎？每一朝中的每個年份里，都在專賣嗎？

    “專賣”又做何解？是只算朝廷直營，還是包含官商合營？南北朝里的專賣形式一直沒有變過嗎？用“專賣”兩字足夠囊括這么長時段的鹽政政策嗎？

    大家看，只要多問幾句，謠言的魅惑力就大大下降了。

    至于第四點比較復(fù)雜。即便古代文獻中的證據(jù)也不能就此做準。比如要用宋代的文獻，去證唐代如何，就不如以唐代文獻證唐代。而唐代文獻本身之間，也有性質(zhì)差別，要根據(jù)寫作時間的遠近，文本體裁的不同，創(chuàng)作傾向和目的等等要素來做綜合判斷。

    再進一步，甚至有時候正史未必比小說要“真”，小說故事情節(jié)雖然是假的，但它卻能反映出某種“真實性”，比如曾經(jīng)流行的某樣情緒，某種觀念，甚至某個謠言，都折射出當時的某種“真實”。而正史則時有修飾避諱之辭，這就需要用其他文獻來與“正史”進行“互動”，從文本的“修辭”與“縫隙”處發(fā)現(xiàn)隱秘。這個話題談起來一個學(xué)期都擋不住，就不說了。

    最后我寫一下這本書的寫作緣起，作為本章感言的收尾，不過小伙伴們?nèi)菸彝祩€懶，這次就不加注解，也不俗易字句了：

    劉宋之季，桂陽王休范起兵尋陽，挾上流雷霆之勢，欲逞窺窬之望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