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于剛請回來救急的這位元嬰宗師,墨宗奉為座上賓,把一切能安排的都安排妥當:他們不僅包辦了“木蘭”的一切修煉資源,還答應給沈凌夕煉三件天階法器。上神婉拒了。沈凌夕先前拿走縛魂鎖屬形勢所迫,以為用神器可以壓制住魔尊的天生魂元體,結(jié)果慕長淵是帶著大圓滿的魂元穿回來的,如今縛魂鎖已經(jīng)變成了倆人的情趣小玩具,就更不可能還給墨宗了。但畢竟是上古神器,上神也不能白占人家一件珍稀寶物,總得做點什么把這人情還了。收徒就變成水到渠成的事。自古錦上添花者眾多,雪中送炭者卻寥寥無幾,慕長淵和沈凌夕相繼伸出援手,人品心性由此可見一斑。上神剛提議完,墨恭長老就差點拜倒在地——鉅子現(xiàn)在是戴罪之身,墨恭以前從未管理過宗門,是硬著頭皮頂上的,確實不知如何服眾,更擔心這樣有天賦又叛逆的弟子一旦闖禍,宗門沒法幫他兜住。沈凌夕是盟主親傳弟子,輩分自然與其他仙修不同,肯出面接下燙手山芋是再好不過了。一場皆大歡喜的拜師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。清晨時分,槐序峰上的霧氣剛剛散去,百鳥啼鳴時,雕花窗邊的銅鏡里清晰倒映出兩道身影。上神站在魔尊身后幫他梳頭簪發(fā)。乍一看倆人容色相當,又都穿著白袍,沈凌夕垂眸攏著長發(fā),慕長淵從鏡子里偷看他,新師徒之間沒有恭敬服從之意,倒透出幾分鶼鰈情深的模樣來。魔尊的關注點都放在一件事情上,而是——沈凌夕在跟他擺譜。慕長淵從來都是披散頭發(fā)的,有時嫌麻煩就會用紅繩綁一下尾端,他作息混亂,醒來一會兒可能就躺下了,坐也沒坐相,躺也沒躺相,剛綁好的頭發(fā)沒多久又散開。從前無人管束,現(xiàn)在沈凌夕就要來履行“管教職責”。慕長淵再次變成“奇跡川川”,坐在銅鏡前一手支頤,望著鏡中謫仙般的身影——初階弟子只能用桃木簪束發(fā),沈凌夕幫他把長發(fā)梳順。慕長淵發(fā)質(zhì)極佳,烏黑柔順得跟綢緞似的,與他本尊的性格毫不相關。也得是沈凌夕,換一個人魔尊必然不肯老實坐著??粗约簭呐渖皆煨腿肯砷T化,魔尊也不知道是心堵比較多,還是看見上神不知不覺地掉坑里,暗爽比較多。都說姜太公直鉤釣魚,都是愿者上鉤,沈凌夕現(xiàn)在就像那條自愿咬鉤的傻魚。才安靜了一會兒,奇跡川川那張嘴就閑不住了:“師尊您真賢惠?!鄙蛄柘幼饕活D:“……”有點怪,但又說不出哪里怪?!八弧蹦介L淵攥住他的手腕,佯裝慍道:“沈凌夕,你別是和尚派來的臥底吧?專門幫他揪禿本座?!鄙蛄柘ο肫鹚ㄌ柌欢d,眼底盛滿了笑意,又扯了扯他柔順聽話的發(fā)梢:“以后在人前得叫師父,叫錯稱呼小心我抽你?!蹦介L淵捉住他的手腕,拽到唇邊,在白皙的腕內(nèi)側(cè)親了一下,親完還不肯放開,嘴唇貼著肌膚,親昵道:“本座什么時候叫師父都行?!鄙仙癫幻靼姿捓锏纳钜?,直直往坑里栽:“真的?”魔尊挑起眼梢:“千真萬確?!鄙蛄柘π帕耍臐M意足地笑起來。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,星星零零灑入鏤空窗內(nèi),落在檀木桌面上。 慕長淵從鏡中看見他笑,一時間竟看得有些呆。魔尊怔怔道:“從前每次見本座就橫眉冷眼的,是看到本座就來氣?”話題接得無比自然,可上神心中卻沒由來地一跳,直覺他話里有話。沈凌夕鎮(zhèn)定自若地掙脫了對方的鉗制,拿起玉梳繼續(xù)梳頭:“不生氣,純粹只是想揍你?!蹦介L淵:……真的好純粹。上神頓了頓,又補充一句:“我受仙凡兩界香火供奉,下凡一趟總得有點包袱在身上,當然不像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到尊位還沒個正形?!蹦介L淵頓時喊冤:“什么叫沒個正形!這叫‘及時行樂’,說不準哪天本座就身魂分離了——話說沈……師尊,”他忽然改口,笑嘻嘻道:“弟子要是死了你會不會想我?”沈凌夕不上當:“才說的同心同德,這么快就想扔下我去鬼界?”“迎娶的事怎么能叫扔下呢,不得提前準備婚房嗎?”慕長淵坐得跟個乖學生似的,透過鏡像瞥他一眼:“本座才不是始亂終棄的人?!薄啊m說弟子與師尊已經(jīng)深深淺淺、日久天長、多量多次地互相了解過彼此,但本座在鬼界也算是有身份的魔修,萬年鐵樹開花,該有的儀式感還是要有?!彼言捳f得正經(jīng)又不正經(jīng),沈凌夕耳尖都透出一層淡緋色,道:“不許胡說?!蹦ё鹛焐陀姓瓶貧夥盏哪芰?,乖巧時叫人生不出半點提防心來,他開著半真半假的玩笑,無形的緊繃一瞬間就松弛下來。敏感的話題似乎被揭過,沈凌夕正要松一口氣,就聽見他狀似不經(jīng)意道:“弟子還沒想好把婚房建在哪兒,黃泉住得有點膩了,說起來我試煉時看見一座懸崖,山壁為玉,崖底有巖漿,師尊知道在哪兒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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