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年表情若有所思,似乎不是很明白這是什么情況。百姓們交頭接耳的聲音順著風傳到裴青野耳朵里:“這是什么地方?好安靜。”“好嚇人哦……”“嗚,會不會突然躥出什么東西呀,有點害怕?!薄瓧膳_上的仙修們則充滿疑惑不解:“怎么那么像地獄黃泉?”“木蘭不是一個凡人嗎?”“這木蘭恐怕有蹊蹺……”……裴青野越聽越膽戰(zhàn)心驚,他攥緊了手中的象牙折扇,后背都被冷汗浸濕。別人不知道,但當年第一個趕到現(xiàn)場的裴青野卻再清楚不過,慕長淵的試煉幻境里顯現(xiàn)的不是什么地獄黃泉?!切迳仙竦牡佬?!脫韁野馬恐懼會隨著時間發(fā)生變化, 道心試煉中的恐懼可以來自過去、現(xiàn)在甚至未知的未來。絕大多數(shù)普通人,恐懼都來自與生存息息相關的事。剛進入試煉境時,周圍場景還比較紛亂, 各種斑駁的色塊朝他們襲來, 每一名弟子面前的水鏡都透出小世界的景象——有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蟲潮、饑荒的父母分食兄弟姐妹、深海溺水的黑暗無助,也有山火蔓延時被遺棄山中的絕望。即使半刻鐘前他們還堅信面對的是一場幻夢, 可當逼真的場景出現(xiàn), 鼻尖甚至能聞見尸體腐氣和海水腥咸的味道, 當危險朝他們洶涌撲來時, 有的弟子就立刻心生退縮之意??邕^這扇門好像就會進入那個充滿未知恐懼的世界。真的能再回來嗎?是不是做一個平凡人比深入苦海求仙問道更加安全?正當?shù)茏觽儽灰幌盗幸苫蠛驼痼@占據(jù)腦海意識時,青陽峰主的聲音伴隨著清明靈臺的鐘聲透入:“既是幻境,有所想, 便有所得?!闭f得挺好,跟沒說一樣。萌新們躊躇不前。薛瑄上一次來便想拜在劍宗門下,奈何在試煉幻境的時間待得久了些,沒能達到劍宗的最低標準——盡管可以入別的宗門,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等五年。劍宗弟子眾多,選拔標準當然也高,平日里劍宗弟子驕傲得像孔雀,可架不住人家是仙修中最正統(tǒng)的一支,修士講究實力為尊, 倘若不是沈琢的亡妻助他一臂之力,無情道哪能奪得魁首, 穩(wěn)坐盟主之位數(shù)百年。在薛瑄看來, 殺妻得道這就叫考試作弊、請外援、開外掛, 都是上不得臺面的事情。他想進入劍宗,光耀宗門!或許就是因為這念頭過于強烈, 薛瑄第一次進入道心試煉時,遇到的考驗便是被劍宗的師兄毒打,被宗門所唾棄,導致年輕氣盛的他在試煉幻境中心志不穩(wěn),最后日落前勉強出境,卻痛失拜入劍宗的機會。 薛瑄回去后痛定思痛,堅信自己二刷副本絕不會重蹈覆轍!可沒想到副本變了。薛瑄從水鏡門外看見,驕傲的師兄都和和氣氣地望著自己,還有師姐笑著朝他招手,薛瑄雖然有疑慮,也只覺得這是因為自己更強大了,于是清了清嗓子,率先踏入試煉幻境。有人起頭進入試煉,受時間限制緣故,旁邊的弟子也閉著眼沖進幻境。越來越多弟子憑借“來都來了”的究極信念,把心一橫,沖了進去。慕長淵卻雙手抱臂,看著面前的水鏡門,滿臉莫名其妙。這是哪兒?魔尊第一反應也是地獄黃泉。但黃泉由地獄巖漿和魔修的尸水匯聚而成,而且岸邊還開滿曼殊沙華。這里什么都沒有,不是地獄黃泉。魔尊確定自己從沒到過這個地方,覺得有點意思,于是抬腳進入幻境之中。巖漿是炙熱之物,幻境中卻異常冷清,即便他周身有仙靈護體都覺得冷。幻境中沒有毒蛇猛獸也沒有其他人,魔尊袖袍一甩,溜溜達達地來到巖漿邊,好奇地探頭望了望——金紅巖漿仿佛剛出爐的鋼水,在懸崖縫隙內不斷沖刷翻滾,氣勢兇猛,但扭曲的熱氣剛冒出巖漿一丈高的距離,就被寒氣壓制住。玄武巖漿仿佛有生命般暴躁、狂怒,想突破這層無形的禁制卻無能為力,只能咕嚕咕嚕地在懸崖底冒著泡。慕長淵佇立在岸邊,若有所思。瀲滟的桃花眼底映出燃燒的巖漿,金紅的浪花在眼中翻滾。他倒是有些想起重生那晚的那場夢了?!ё鸬氖韽牡鬲z巖漿中被召出,而上神最終化作金光灰飛煙滅。“嘖,煩人,”他心頭忽然躥起一股煩躁之意,惱火道:“什么亂七八糟的?!鄙蛄柘ι砩夏呐乱桓^發(fā)絲都是本座的,誰都不可以動——就算是本座的尸身也不行!“你若是敢來搶,本座就干脆先毀了你?!蹦介L淵小聲嘀咕完,又見周圍荒蕪,再也沒有其他景象?;镁持袩o光無暗,無喜無悲。毫無線索。他原地蹦了兩蹦,聽見聲音有些奇怪,俯身敲了敲地面。質地好像和崖壁不太一樣。硬要比喻的話,就好像自己踩在一大塊如冰般通透的玉石上,而崖壁則是由巖漿冷卻而成的玄武巖,不斷被熔化再重新凝固,千萬年來一點點蠶食著玉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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