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平生握著劍柄的手驟然收緊:“你說什么?”“想必長老也聽說了我為什么殺商信洲?!比纹缴樕D時變得有些難看,道?:“那又如何?!薄吧绦胖捱\氣好,趙宗主死在他前面,并早早定下了‘壯烈犧牲’的結論,所以沒必要搭上仙盟的臉面將他們勾結之?事?一一清算。倘若趙懷陽不死,你猜現(xiàn)在不周山會是怎樣一幅光景?”任平生臉色逐漸發(fā)青。毫無?疑問?,趙懷陽不死,商信洲必被帶回仙盟審訊。以人皇的口才?和狡詐,能把所有臟水都潑給劍宗,將自?己?摘得干干凈凈。就像先?前的墨宗和合歡宗弟子一樣,到時劍宗三十萬弟子都會因此抬不起頭。任平生并非想不到這一層,而是他根本不相信會走到這一步。在他眼?里,人皇只是一個充滿野心的凡人罷了,不可能在仙界掀起風浪,更不可能動搖劍宗的清譽!“那又如何?!”任長老梗著脖子強詞奪理:“人皇狡詐也好暴虐也罷,那都是凡人內部?的事?,輪不到仙修插手,他都不重視自?σw.zλ.己?子民的性命,憑什么要仙盟重視!因戰(zhàn)亂而死的凡人何止百萬,怎不見沈盟主都這般一視同仁!”沈琢面露嘲諷道?:“什么戰(zhàn)亂能把風水局、詭道?和仙盟伏魔堂三者聯(lián)系到一起?”激動的任平生突然被噎住,一張臉氣得通紅。沈琢好不容易從繁忙的公務中脫身出來?,本想透透氣順便察看祭壇修建進度,既然長老執(zhí)意不讓他休息,他索性就站在這里把話挑明:“凡人有句話叫‘人死為大’,我給趙宗主留一絲體面,就是考慮到劍宗多年的付出,不能讓弟子覺得自?己?信錯了道?,只要趙懷陽的牌位還供奉在仙盟祠堂里,劍宗弟子仍以他為豪——但這只是我的一個設想。”聽到這里,任平生渾身一震?!皠ψ诶飯?zhí)掌伏魔堂并參與攬星樓試驗的那些人都還活著,我隨時能找他們秋后算賬,至于已經(jīng)?蓋棺定論的趙宗主會不會被牽扯進來?,我不能保證。”“你在威脅我?!”任長老的臉色瞬間花紅柳綠變幻莫測。沈琢沉默不語,似是默認。“好!好!好!”不知道?是不是氣極,長老連說三個好字,聲如洪鐘。他雙眼?布滿血絲,死死盯著沈琢云淡風輕的臉龐,過了良久,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一句:“希望沈盟主對自?己?的徒弟也能這樣狠心!”沈琢油鹽不進:“不勞煩長老費心,清理門戶這種事?,我比長老熟練得多?!薄啊贝綐屔鄤Γ纹缴鷶〉靡凰?。平靜外表仿佛是一塊遮掩的幕布,只需輕輕掀起一角,就能暴露出無?情道?半神鮮血淋漓但又冰凍三尺的內心。世上竟有人能冷血得拿自?己?的舊傷當作武器,任平生難以置信地心想,與他爭辯再多都是徒勞。他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?,留下一群好奇的弟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背影?!八麄冊诔呈裁囱??”“不知道?耶,剛才?聽到好多雜音?!薄皠e看了,肯定是盟主施法不讓咱們亂聽!”“知道?了知道?了,別推我嘛。” ……秋風吹來?弟子們的嘰嘰喳喳聲,沈琢原地佇立片刻后,也踏著落葉轉身回了書房。**在沈琢閉關的這幾個月,仙盟起碼問?了十次天,然而天道?已讀不回,什么都沒問?出來?。這次大張旗鼓地重修祭壇,由盟主親自?主持大典,仙門百家都迷之?自?信,覺得渣男,啊不,天道?肯定不會無?動于衷?!吘股蜃潦前肷癜。仗熘?下除了他還有誰能與天道?對話呢?!仙盟內如此大的動靜,祭天一事?很快就傳遍九州四海。邪祟禍亂剛停止,民間又流傳人皇暴斃、宮中兵變的隱秘消息,老百姓惴惴不安,不知該何去?何從,突然得知仙盟開壇問?天,想起庇佑人間千年的善道?,于是紛紛趕往仙山。這些虔誠的信徒在動亂中幸存,對生的希望達到頂峰,即便冒險也要堅持來?朝圣。一下子涌入這么多凡人,如何安置又成為一個大問?題。正當眾仙苦惱時,向來?謹慎的沈琢居然再一次打開山門,讓凡人進入不周山。有下屬問?:“您就不怕又有邪祟混在其中?”沈琢說:“善道?與天對話,若惡道?敢聽,便讓他們來?罷,天不收他們就是天意,我也違背不得?!毕聦賳】跓o?言。就這樣,祭壇匯聚仙修與凡人的強大信念,于新年伊始之?日的辰時啟動問?天大典。暮商峰比青陽峰范圍小?許多,容納不了這么多仙修和凡人,但誰也不想錯過這一場盛事?,眾弟子密密麻麻地從山頂排到山腳,來?得晚的甚至一直延續(xù)到旁邊的雁來?峰和應鐘峰。外面喧鬧無?比,孤零零佇立在沙漠中的一座刑堂卻寂寥又荒涼。衛(wèi)光離渾身赤|衤果?|地躺在刑臺上,麻木地望著陳舊積灰的天花板。身為合歡宗的大弟子、曾經(jīng)?風光無?限的玉衡仙君,如今手腳筋都被挑斷,奄奄一息地躺在這里,即便如此劍宗和武宗依然不放過他——鐵鏈穿透琵琶骨,將他牢牢鎖死在冰寒刑臺上,傷口皮肉翻卷,散發(fā)著一股惡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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