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。一陣裹挾著雨水氣息的冷風(fēng)瞬間灌了進來,沈硯舟雙眼布滿血絲,領(lǐng)帶歪歪斜斜地掛在脖子上,襯衫扣子也崩開了幾顆,模樣有些狼狽。見到黎漾好好地躺在床上,沈硯舟先是愣了一下,隨后眼中的怒火更盛:“你鬧夠了嗎!”黎漾皺眉,不知道他這火氣從何而來,“我在鬧?”“徹夜不歸,電話也打不通,”沈硯舟陰著臉,步步緊逼,皮鞋踏在地面的聲音在病房里格外刺耳,“要不是保險公司給我打電話,我都不知道你這么豁得出去,把車開進池塘?”他瞳孔微縮,眼底翻涌著憤怒與不解:“我只是臨時回來沒來得及跟你說,你處處為難疏月,還鬧出這么大動靜,要死要活的給誰看?”黎漾像被定住般僵在原地,病房里消毒水的氣味似乎都凝固了,過了好一會兒,她垂下眼眸,失望與疲憊涌上心頭,眼神從最初的錯愕變得平靜如水,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淺笑,仿佛在這一刻,徹底放下了心中的執(zhí)念。“我還有許多檢查要做,你真要興師問罪,應(yīng)該也不差這點時間吧?”沈硯舟見她有些虛弱的樣子,他嘆了口氣,語氣軟了幾分,“你明知道最近媽的身體一直不好,還好有疏月在她身邊照顧著,我才能稍微放心些,你在這種時候亂吃飛醋,是不是也太不懂事了?”黎漾抬眸看向沈硯舟,眼神從模糊到清明透徹,“放心吧,只要她不來惹我,我也不會再為難她,更不會去沈家老宅給你媽添堵?!薄八俏覌尩母膳畠?,也算是我的親人,你別想太多?!鄙虺幹垭y得解釋,卻顯得有些欲蓋彌彰。黎漾實在沒忍住,隨口說了一句:“她是你的親人,而我是外人。”“你非要這樣陰陽怪氣嗎?”沈硯舟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,瞬間又躥了上來,“黎漾,你現(xiàn)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樣子,真的很讓人厭惡!”黎漾同樣喊道:“沈硯舟,你字里行間維護林疏月的樣子,真的很讓人惡心!”“你!”沈硯舟像是被點燃引信的火藥桶,“轟”地一下炸了,眼中怒火熊熊燃燒,仿佛下一秒就能噴薄而出將黎漾吞噬。此時,護士推門而入,她遞給黎漾一件西裝,打破了病房內(nèi)劍拔弩張的氣氛,“03床的患者,這是你昨天入院時身上蓋著的衣服,你檢查一下,”她轉(zhuǎn)身對沈硯舟說道:“家屬來了就去繳費吧,不要在病房里喧嘩,病人溺水窒息,好不容易搶救過來,要盡快把該做的檢查都做了,別留下什么隱患?!边@男人兇神惡煞的樣子,真的是白瞎了長得那么好看的一張臉,要不是隔壁床的患者過來投訴,她也不會來管這閑事。聽到黎漾溺水窒息,沈硯舟心底一緊,惱羞成怒的話被他咽了回去。他交完費,又陪著黎漾去做了各項檢查,像是回心轉(zhuǎn)意了似的。黎漾沒什么力氣,也懶得跟他爭辯。等檢查結(jié)果的幾個小時里,沈硯舟對黎漾噓寒問暖的很是貼心,知道黎漾沒吃東西,又出去給她打包了飯菜回來。黎漾沒什么胃口,就是感覺頭有點重,靠在床頭睡了一會兒,再睜開眼睛的時候,放在床頭的那件男士西裝卻不知所蹤,她看向坐在一旁的沈硯舟。沈硯舟低頭看著手機,察覺到黎漾看過來的眼神,頭也不抬,“衣服我已經(jīng)扔了。”黎漾皺眉。沈硯舟看了一眼她的表情,眼底閃過不悅,“我會讓人買套新的送過去的,你就別操心了?!彼麤]告訴黎漾的是,那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西裝口袋里,有一張燙金名片。黎漾不知道沈硯舟在抽什么風(fēng),但她也沒有說話。她知道沈硯舟有這樣的本事,即便對方?jīng)]留下姓名,他根據(jù)一些蛛絲馬跡的線索把人找到,就怕他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。檢查報告顯示一切正常,黎漾迫不及待辦理出現(xiàn)。下樓經(jīng)過掛號廳,她抬眼就看見一個順讓她倒胃口的人。黎漾攥緊手中出院手續(xù),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。林疏月那頭精心打理的卷發(fā),在醫(yī)院慘白的燈光下泛著刺目的光,像無數(shù)根細針,直直刺進她的心窩。林疏月也瞧見了黎漾,嘴角扯出一抹假笑,腳步絲毫未停,徑直朝著黎漾走來,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,一下又一下,如同催命符?!傲中〗悖瑳]想到你也在這兒。”林疏月掃了眼黎漾手里的單據(jù),笑意未達眼底。黎漾不想搭理林疏月,正打算繞過她離開。這時,沈硯舟從旁邊藥房走出來,他手里拎著幾袋藥,目光掃到這邊,看見林疏月時疏頓了一下,“疏月,你怎么在這兒?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嗎?”他上下打量林疏月,眼神里難掩關(guān)切?!俺幹?,”林疏月立刻挽住沈硯舟的胳膊,嬌聲說道:“不是我,是干媽,昨天黎小姐……和你走了之后,干媽就開始犯頭暈,我這剛拿了檢查單,正要去找醫(yī)生看看呢。”言語間,林疏月的目光故意撇向黎漾,那眼神仿佛在說就是黎漾惹的禍。黎漾看著這一幕,只覺胃里一陣翻江倒海,她扯過沈硯舟手里的藥,剛順準備離開,卻被林疏月叫住:“黎小姐,干媽就在樓上,你不過去看看嗎?”沈硯舟看向黎漾,目光在她蒼白的臉上停留片刻,開口道:“你先回去休息吧,我去媽那邊看看是什么情況。”黎漾面無表情,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,拿著自己的藥,轉(zhuǎn)身就走。下午的陽光不是很曬,但很刺眼,黎漾下意識伸手擋住眼睛。出了醫(yī)院,她先去營業(yè)廳給自己買了臺新手機,又補了張電話卡,打車回去的時候已經(jīng)快天黑了?!疤慊貋砹?。”張姨見黎漾回來,連忙問道:“晚飯吃了嗎?或者你想吃點什么,我現(xiàn)在去給你做?”“張姨,叫我小黎就行了,”換好鞋,黎漾在沙發(fā)上坐下,有些無力地說道:“我想吃青菜粥,等的時間長嗎?”“不長,我用凍好的米煮,十分鐘就能吃?!睆堃踢M了廚房。黎漾靠在沙發(fā)上閉目養(yǎng)神,新買的手機也沒閑著,信息提示音一直在響,還是那個陌生號碼,照片的主角依舊是兩個人。只是,發(fā)過來的照片一張比一張清晰,一張比一張露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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