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出乎意料的是,小芹菜居然拒絕了。她低著頭,像小男孩一樣一邊走路一邊踢著石頭子,語氣像是很困惑,又很為難。
咦?真正的問題居然出在這里?
張子安認真起來,問道:“發(fā)生什么事了嗎?是你媽媽不讓你來了?”
如果小芹菜媽媽不讓她來店里,無論是出于什么原因,出于什么考慮,那張子安也會尊重她母親的意見。他并不希望因為對寵物的喜愛而影響到她們母女的感情。
“不是我媽媽……是……”她吞吞吐吐,大概是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。
“不方便說嗎?”張子安一聽不是她母親,底氣就足了。只要不是她的至親,憑什么不讓她來寵物店啊?
“是我的同學(xué)們……”她稍微揚起小臉,委屈地說道:“我在學(xué)校跟同學(xué)們講,店長哥哥家里的小鈴和耳朵會說話,他們?nèi)疾恍?,還笑話我是個傻子……”
“呃……”
張子安沒想到這一出,暗叫自己失算了。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沒什么心機,特別是像小芹菜這樣的純真孩子,有好東西不藏私,總想和大家分享,因此她會告訴同學(xué)倉鼠與垂耳兔說話的事也在情理之中。她做的沒錯,一點兒沒錯,錯就錯在張子安當(dāng)時沒有以大人特有的心機來提醒她,不要把倉鼠與垂耳兔說話的事告訴其他人。
張子安不能因為星海做好事而責(zé)備它,同樣也不能因為小芹菜的純真而責(zé)備她多嘴。在小孩子的成長過程中,大人的言行會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他們,因為小孩子實在是一種很會觀察、很會模仿的生物。上梁不正下梁歪,如果家長和大人不能以身作則,那小孩子學(xué)壞,或者提前變得圓滑世故,只是分分鐘的事。
同樣的,張子安也無法指責(zé)理查德。他說了一個小小的謊言,而理查德代替?zhèn)}鼠和垂耳兔開口說話,幫他圓了謊,這錯了么?沒錯。
誰都沒錯,要怪只能怪張子安自己思慮不周,沒有考慮到小芹菜向別人透露的可能性。不過即使他提醒小芹菜別對其他人說,恐怕也很難,畢竟小孩子的嘴巴不是很嚴,再說難道讓她連媽媽也要瞞著?
小芹菜低著頭垂手而立,盯著自己的鞋尖,像是犯了錯誤等待責(zé)罰一樣。
張子安注視著小芹菜腦后那對會周期性移動的小辮子,這是她媽媽為女兒精心設(shè)計的,也許只有真正關(guān)心小芹菜的人才能察覺到。他相信小芹菜的媽媽是全心全意愛著女兒的,任何可能會影響她們母女感情的事,無論可能性有多小,他都不會去做,這是原則和底線。
因此,即使時光重來,他也無法對她說出隱瞞的話。
小芹菜見他久久沒有說話,悄悄地抬頭看了他一眼,又不安地垂下頭,甚至把頭垂得比剛才更低。她從未見過店長哥哥露出如此苦悶的表情,心里不由地惶恐害怕起來,肯定是因為自己做了錯事,無論何時臉上總是和藹可親的店長哥哥才會傷心和生氣。如果店長哥哥發(fā)了脾氣,會不會把她趕走,再也不讓她去跟小鈴與耳朵玩耍了?
她忐忑地上下磨蹭兩只鞋尖,淚水于眼眶中匯集,視線變得模糊,隨時可能哭出來。
張子安確實是很苦悶,他面對兩條截然相反的路。一條路是向她坦誠自己騙了她,告訴她你的同學(xué)們是對的,倉鼠和垂耳兔不會說話,自己以前只是跟她開了個玩笑。這條路很簡單,可以輕易地推卸責(zé)任,玩笑嘛,誰說不能跟小孩子開玩笑?
然而,小芹菜可能由此而對大人失去信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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